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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才戳的是单昀的睡穴,使的这招叫点穴。其悠久的历史可以追朔到茹毛饮血的远古时代,那时人类为了生存,不得不与自然灾害及凶猛的野兽斗争,不可避免地引发各种疾病。聪明的人类逐渐发现,用手或石头敲击身体的某些部位,疼痛会得到缓解,甚至痊愈。久而久之,这些部位便被称之为“穴”。
点穴是一门中医功夫,而在西医发展强盛的今天,这门技艺已然没落。真正的点穴高手能以手代针,杀人于无形。尤景云这一下看似简单,但力道却非常重要,轻则达不到效果,重则致命,加上位置正好在颈部,一个不好,堂堂单总变脑瘫,也是有可能的。
即使医术最精湛的点穴手也不敢轻易尝试,也就是尤景云,比别人多活了几千年,也就多了这几千年的练习时间,这一下恰到好处,足足让单昀睡了个饱。
单昀醒来已是第二天的黄昏,这一觉把他整整半年的疲劳都清除了,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连情绪也不再感到压抑。他睁眼后还懵了一会,望着天花板回忆半天才弄明白这是哪里。
房间里静得出奇,尤景云关掉了酒店的闹钟,并体贴地将他的手机设置成静音。袁圆大概也心疼他,没有打来电话。窗帘拉着,一缕橘黄透过缝隙,映在他手边的墙上。一截手指因为这点光而变得通红,指尖微微发烫。
屋里空调转动,发出轻微的响声,楼下亦传来人声和车辆飞驰的声音,喧嚣而繁华。单昀的感官前所未有的清晰,他赤足下床,到卫生间洗漱。
镜子里的人容光焕发,又是他活力四射的青春模样。他这才想起,自打接手公司,他就再也没笑过。无穷无尽的压力总是追逐着他,让他喘不过气来,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吃的是最省时的外卖,睡的是各种交通工具。他甚至没有时间好好想一想,他真的准备好了吗。
单经业离世前,他也还是校园里的孩子。虽然知道有一天将要继承公司,却从没想过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他以为自己还有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去做喜欢的事,却不料,一场车祸陡然将北极熊数万人的生计甩到了他肩上。
他负重前行,所有人都赞他能力好,有担当,却从来没人问过他,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
从卫生间出来,他才发现尤景云坐在单人沙发里。腰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头,脑袋微微垂着,一点轻微的酣声从鼻子里溢出来。
小模样乍一看跟战死沙场似的,单昀禁不住莞尔想了下,古人是不是都这么自律?幸好数千年来活下来的只有一个尤景云,否则这世界太可怕了。
心尖溢出一丝柔软,他静静看了尤景云片刻,拿手机给袁圆发信息:【上次说的那个公益节目,发给毛姐。】
袁圆回得很快:【醒了?那节目不是说先压一阵子吗?相声啊,这等于是公开同意把尤景云往相声圈里推了。你这么早告诉他,不怕他高兴翻了天?】
尤景云一翻天,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选秀就是最好的例子,这人有把天捅出窟窿的能力。单昀原本想着把这个的通告压一阵子,一来规避一些不必要的风险,二来也不想让尤景云这么快称心如意。
可这会单昀大约是睡饱了,情绪没以前那么负面,竟然想着,让尤景云高兴一下也没什么不好。
他当然不会跟袁圆解释这些,交待几句就收了手机,然后从柜子里拖出一张薄毯,准备盖到尤景云身上。
尤景云正迷糊着,察觉到动静,眼睛都没睁,手一甩,就听见咔咔两声——单昀胳膊被他拧脱臼了。
可怜单昀手里还提着薄毯,这会手上没力了,薄毯就轻轻滑到了地上。
俩人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一会。
四下里安静极了,唯有空调呼呼地吹着。
片刻,还是尤景云反应迅速,手用劲,又把单昀胳膊接好了。
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单昀甚至没感觉到疼痛。他花了两秒才明白发生了什么,扭曲着脸惊叫起来:“我的手!尤景云你把爸爸的手拧断了!”
尤景云表情恢复得很快,施施然将薄毯捡起,放至一旁,格外淡然地说道:“没事,我又给您接好了。”
“这是接上就完的事吗?”单昀气得不轻,他到底是脑袋里哪根弦不对劲了,才会让袁圆把通告提前放出来。
尤景云其实压根就不相信他会好心给自己盖薄毯。尤景云独自生活了三千年,无论和平还是战乱,每天总有数不清的麻烦,如果连这点警觉都没有,那他这辈子就算白活了。
他是一头蛰伏的猛兽,在他看来,单昀胆敢靠近猛兽的栖息范围,那才是找死。因此他脸上一丝愧疚都没有,也不愿再跟单昀多纠缠,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打包盒,岔开话题说道:“爸爸,您饿了吗,这是我下楼买的粥,还热着,您吃了吧。”
单昀却过不去这个坎儿,正板着脸说道:“不吃!”肚子发出一阵叽哩咕噜的声音。
他睡了三十多个小时,连水都没喝一口,当然会饿。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尤景云还是想得挺周到。
可他心里怄着气,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尤景云,撇了撇嘴,干脆在床头坐下,下巴一扬,说道:“爸爸手脱臼了,你过来喂。”
尤景云当然不想喂他,挑着一边眉毛问:“您确定?”
“除非你不再需要爸爸了,”单昀孤傲地吊起眼角,顿片刻,又补一句,“爸爸现在就带着二十万离开,哦,还要给节目组新增一条规定,不许卖艺!”
尤景云垂眸权衡了一下利害关系,没再说什么,老老实实端起碗坐到单昀身边:“张嘴。”
就知道儿子斗不过爸爸,单昀得意洋洋,嘴巴张得老大:“啊——”
尤景云一勺子直接怼到他喉咙。这粥还热乎着,差点没把单昀烫死。单昀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咳的时候动了点小心思,没转头。
于是就这么一小勺粥,一个嗷嗷直叫,一个拿纸巾擦脸,父子俩神态各异,却有志一同地把跌到底的收视又扳了回来。
几秒前还在为收视着急的尤景云粉丝不约而同露出了难以言喻的神情。
北极熊全体员工给总裁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给自己放一天假,好好休息。袁圆也认为公司已经上了轨道,单昀完全可以轻松一点。于是接下来的综艺拍摄,单昀关掉了所有办公软件,摒却一切烦扰,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
可他身体的那根弦绷得太久太紧,骤然松弛,反倒不知该怎么应对。索性他还有个便宜儿子,一切交给尤景云,他能继续扮演脑残志坚好父亲。
尤景云也不是矫情的人,立刻替他做了决定:“那咱们去马场吧,年轻人喜欢这个。”
跟拍他们的摄像小哥吐槽不已,他也才二十三,勉强算年轻人?可他长这么大只在动物园见过马,普通人家的孩子,别说喜欢这个了,去一次马场都得费不少劲。
单昀也觉得尤景云对“年轻人”这个词有误解,那根本不是年轻人喜欢,而是他喜欢。他十五岁跟着单经业玩这个,在欧洲很多马术俱乐部都养有自己的马。
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尤景云肯定对他做过背景调查。在这个基础上推论,尤景云当初费尽心思参加选秀的行为才说得过去。这家伙肯定知道了公司的难处,以选秀的名义帮他一把,否则,光为了给他添堵,自己也没少受罪,何必呢。
莫名地,单昀有些动容,可他天生不是情绪外露的人,只能别别扭扭把手递给尤景云:“云啊,来扶着爸爸。”
尤景云背着手,很平静地望了望他:“如果我没记错,爸爸您昨天被我拧下来的是胳膊。”
言下之意,今天有可能拧下他的腿。单昀闭嘴了,同时在心里把刚才的论断推翻。
呸,这人就是来给他添堵的!
目前国内的马场还不多,京津卫郊区刚好有一家。这片马场占地广阔,属于一家高端马术俱乐部。单经业是里面的会员,拥有一匹矫健的汗血宝马,如今他过世,这笔财产自然转到了单昀名下。
单昀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没带装备,不过他和单经业身形差不多,就直接用单经业那一套了。
尤景云的却是要租,衣服好办,俱乐部里每个尺寸都有,他选了一套红色的双排铆钉上衣,配黑色紧身裤和长靴,倒也极其修身,将他劲瘦的腰身修饰得非常英武。红色更衬托了他的少年气,两相交汇之下,竟夺目得让人挪不开眼。
然而再往上看就有点煞风景了,他没找到合适的头盔,又怕骑马时头发乱飞迷眼,就用头绳扎了起来。一根冲天辫直指朝天,配上那身红衣,顿时叫单昀笑趴到地上。
尤景云恼怒地瞪他,说道:“爸爸,您牙掉了。”
单昀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有心思回击,抽气说道:“要不你给爸爸找找?”
找个鬼!尤景云懒得搭理他,扭头对教练说:“我爸爸脑子不大正常,您多担待,麻烦您带我们去挑马吧。”
教练张大了嘴巴,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要说脑子不正常,这少年也好不到哪去。他倒是瞧见了两人身后的跟拍,可怎么也想不到,这俩人入戏太深,一个爸爸,一个儿子,角色扮演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彼此叫的那叫一个欢快。
一行人往马厩走去。单昀刚开始和尤景云并肩,奈何尤景云没他高,那根冲天辫老在他眼角余光里晃荡,他实在憋不住,就偷偷放慢脚步,让尤景云走到他前面去了。
他跟在这人后头,时不时用手指弹一下冲天辫。尤景云发丝软,冲天辫摇摇晃晃,向前一趴,又软绵绵地弹回来,宛如一个张牙舞爪的不倒翁。
单昀觉得好玩极了,又弹一下。
尤景云回过头来,冰冷的目光刺骨地剜着他:“爸爸,您手可真欠。”
单昀早习惯了他对谁都用“您”,可这么庄重的称呼配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再加上这颇具喜感的话,反差不是一点半点。单昀更加觉得好玩,扯了扯尤景云渐渐鼓起的腮帮子,笑道:“云啊,来,对着镜头笑一笑。现在,我宣布,你这是给自己坐实‘年画娃娃’的称号了!”
冲天辫配大红衣,再加上他那天然饱满圆润的唇珠,这回是跳进黄河都洗不白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尤景云年画娃娃#的话题就上了热搜,全国网友疯狂吐槽,评论一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还有人翻出他拿自己砸的那挂,把他现在的装扮截图下来,旁边P一个肥胖版的秦锥,配文字:我滚米其林轮胎啊!
最可恶的是,尤景云这话被网友截了下来,循环播放,最后那个“啊”拖得老长,简直魔音贯耳。
尤景云:“……”他现在把单昀的双手都拧下来,还来得及吗?
在驯马师的指引下,单昀去牵了他那匹汗血宝马,然后陪着尤景云挑。尤景云看中一匹英姿飒爽的夏尔马,这是世界上最高大的马,国内只有顶尖俱乐部才养得起。
那马一条腿都快赶上尤景云的身高了,单昀第一时间提了反对意见,指着隔壁一只棕毛小矮马说:“这个好,娃娃就该骑矮马。”
“我瞧着您也挺好的。”尤景云面不改色地说。
单昀还真弯下腰,用背对着尤景云说:“怎么着,想让爸爸也宠你一回?”
单昀估摸着,尤景云又不是三岁小孩儿,怎么好意思当着镜头往他身上跳。可尤景云就是好意思,他毫无压力地趴到单昀背上,说:“爸爸,您就当我三岁半吧。”
老古董没脸没皮地活了三千年,节操是什么,早被他吃了。他从善如流地拍了拍单昀的脑袋,意气风发地叫道:“驾!”
可他不要面子,单昀要啊,这会哪能真给他当马骑。可巧了,远远地走来几人,也是相中这匹小矮马,其中一个还没走近就高声尖叫起来:“这匹好,妈,我要这匹!”
单昀立刻拍拍尤景云:“还不快下来,你的马要被抢走了。”
尤景云哼了一声,没做理会。
单昀又说:“你说说你一把年纪,怎么还没小姑娘识货呢,这马矮,配你那小短腿正好。”
尤景云叹气:“爸爸您是不是又没看出来,那姑娘是齐齐。”
齐齐穿着一身深蓝色骑马服,身后跟着她妈妈和赵薪父子,皆是一身飒爽劲装打扮。从那天赵薪和尤景云闹掰,这两个家庭就结盟了。
尤景云第一天的表现给了他们很大启发,齐齐母女学会了利用自己的人脉,而赵薪学会了如何博人眼球。偏偏齐齐母女拉不下脸挣不到钱,赵薪父子没有人脉也挣不到钱,就这么着,两家干脆结盟,日子反倒舒坦起来。
今天是京津卫旅游的最后一天,齐齐母女刚好得知有位熟人在俱乐部的会员即将到期,便以这位熟人的名义,领着赵薪父子过来开眼。
没想到冤家路窄,三家人撞一块了。
齐齐看上了那匹小矮马,其实赵薪也看上了,因为这马的高度确实很适合新手。他琢磨着,正好可以给他爸爸,老人家第一次骑,虽说全程有教练,但若是真摔了,以这马的高度应该也不碍事。
只是这个话赵薪不敢明说,毕竟来这儿是齐齐母女办的招待。他心思活络,想着将齐齐的目光引到别的马上,可现实就是这么俗烂,马厩的大门再次打开,又一名驯马师领着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走进来,也是相中了这匹马。
明明只是一只长相普通的小矮马,一瞬间收获四组红果果的目光,小矮马大概一辈子也没经历过如此有面儿的事,当下昂着脑袋,洋洋得意地朝天打了个响鼻。
齐齐拽着她妈妈的胳膊撒娇道:“我先看上的,妈,你赶紧跟他们说,这马我要了!”
赵薪面露难色地瞧着小矮马,心里打着自己的算盘。外国人也侧头跟自己的教练叽哩咕噜说着话。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马厩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单昀把尤景云拉到一边,低声说道:“瞧见没,你看不上的东西,现在可是抢手货。怎么着,那两家也想要,你动不动心?”
本来这种身形的马压根是配不上尤景云的,但眼下这种情形,如果不争就有示弱的嫌疑。他这人骨子里很有些傲气,自然不会在这里服输,思虑片刻,便对单昀点了头。
就这么片刻的工夫,齐齐母女已经快和外国佬吵起来了,赵薪站在中间,试图说些缓和的话,奈何他英文不大好,外国佬口音又重,他根本帮不上忙。
其实齐齐母女也不太懂外国佬的意思,半蒙半猜,又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看起来,倒像两边旗鼓相当似的。
直播间的观众都惊呆了,这外国佬说到最后,说的好像已经不是英文了,而齐齐母女依然能与之对抗,齐齐还能顺着他话往下说,可想而知这语言水平有多高。虽然观众也听不清齐齐说的什么,但有人扒出了她波士顿语言大学的学历,发现她竟然是精通英法西意德五国语言的才女,立刻对她崇拜不已。
霎时,齐齐的形象又拔高不少,才女属性自带光环,她像一位女神,瞬间吸纳无数粉丝。
不少尤景云和赵薪直播间的观众都串门子过去给她打call,毕竟,当她同外国佬争辩时,这俩人一个帮不上忙,一个在旁边干站着,真是丢尽了国人的脸!
尤景云确实什么也没干,他听了一会,发现这俩人根本是驴唇不对马嘴,就有些想笑。他先跟外国佬说了几句,才回头打断齐齐:“他不是在跟您讨论优惠券,他只是想跟您协商,这马能不能让他先骑半小时,他赶时间。”
齐齐:(⊙o⊙)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2316:45:18~2020-04-2518:08: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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