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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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荣庆堂西边小院。

黛玉白日里奔忙了一天，已是累得不行，早早就已经洗漱歇下。

周巧才被贾母安排至黛玉身边服侍，自要与王嬷嬷、雪雁等人打好关系，遂见着黛玉躺下，拉了两人在外间叙话。

三人围坐在外间桌旁，王嬷嬷手里拿着几件活计，一边手里不停，一边与周巧细细交待黛玉饮食起居诸般事宜。

一件活计做完，似是觉得房中光线昏暗，她抬起手中秀绷，虚眯着眼睛瞧了半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用牙咬断丝线。

将做好的活计顺手收在针线盒中，这才开口：“姑娘最是好伺候不过，一应起居饮食照料依着旧例即可，老婆子年老昏花，姑娘心善，本要送我出府荣养，只是我放心不下，这才执意要跟着伺候。只是人老了，遇事容易糊涂，你们二人年岁小，人也机灵，好好跟着姑娘，切莫惫懒，自是有你们好处的！”

周巧取着剪子挑了挑桌上灯花，光线似是明亮了些，她心内知道王嬷嬷这番话是在暗暗点她。

雪雁是随着黛玉一起从林府来的，林家阖府总不过林如海及黛玉两个主子，她既是林府从小的家生子，伺候主子自只有仔细不过的，何须王嬷嬷拿话嘱咐。

只是她也不觉委屈或是不忿，本就是个外来的，未曾了解过彼此秉性，怎能要求人家待你跟自己眼皮子下从小看着长大的一般对待。

周巧放了剪子，亲自斟茶端了递到王嬷嬷面前：“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嬷嬷在林家呆了多少年，吃过的盐怕是比我们两个小女子吃过的饭还多，我们还指着嬷嬷多多教导。”

见王嬷嬷接了茶盅，面带一丝赞同，她又开口表态道：“老太太把我许了姑娘，那我生死就是姑娘的人，嬷嬷只管拿我当自家小辈，若是有哪做错的，当骂骂，当罚罚，紫鹃再没二话的。”

王嬷嬷今日里虽没跟着黛玉去上房，却也听雪雁回来说了周巧维护黛玉的举动，又知道周巧一家原就是贾府的家生子，其母本就是贾母房中出来的，与贾府众人都有一份香火情。今晚她这般作态原就有意想替自家小主子结个善缘的意思。

此刻见紫鹃如此上道，心中甚觉满意，正待再多说几句，就听得屋外有人轻叩。

雪雁忙起身往屋外查看，王嬷嬷、周巧在屋内闻得雪雁开门问好，又听见有一女声回应，周巧辨出这是宝玉房中大丫鬟袭人之声音，心头一阵乱跳，莫不是宝玉那个呆子又惹出什么事？

想起黛玉等人回房时，宝玉那一番官司惹得王夫人脸色铁青，又有前番宝玉为黛玉摔玉的事故，想也知道若宝玉再因黛玉出了什么事，只怕以后黛玉真的就是王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周巧心中不免抱怨起来：知道的是说宝玉喜爱黛玉，不知道的还以为宝玉是故意挑起王夫人对黛玉不满，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虽说抱怨诸多，但周巧早就下定决心要护好黛玉，也只得硬着头皮出来与袭人周旋。

却是说袭人深夜来访究竟是所谓何事？

原来，宝玉自在贾母房内见了黛玉，便一魂丢了三魄，待回了房更是口口声声不离林妹妹三字。

袭人本就有些痴处，被贾母与了宝玉后，早就一颗心全挂在宝玉身上。宝玉也因她温柔妥帖，细心和善，素来待她与别个不同，再是如何每晚必要和她温存两句。

偏今个见了新来的表小姐，便满心满眼都落在了别人身上，竟连她上前引着他说话也爱理不理。

撇了她满口要找什么棋啊画啊的给表姑娘当见面礼，闹出好大阵仗，袭人早一颗心像是浸在了酸水汁子里。

再有晴雯、茜雪等人回来后百般夸奖黛玉如何天姿国色，气质非凡，与宝玉站在一起多么般配之类，袭人更是被勾得百爪挠心，恨不得早早过来瞧瞧被宝玉等如此推崇的表姑娘到底有多好。

这不，宝玉一歇，她便立马来了黛玉安置的厢房。

待到了院外，见着屋内尚有动静，灯火未歇，她又细想了一番说辞，在舌尖滚了两遍，觉得无甚纰漏这才敲开了屋门。

雪雁开了门，探头往外一瞧，却是十分眼生，今日并未见过此人，疑惑出声道:“姐姐好！姐姐是……”

袭人已知晓鹦哥已改名紫鹃被老太太与了林姑娘，此时见开门之人自己并不识得，马上反应过来，这便是林姑娘家里带来的，脸上微带笑意，柔声回道：“妹妹可是今日里随林姑娘来的？我原是老太太屋里使唤的，与你屋里紫鹃极熟，现在宝玉房里当差。”

雪雁一听袭人乃是宝玉身边出来的，想到今日自家姑娘受了她家主子多大委屈，脸色立时拉了下来：“原是宝二爷家的大姐姐，不知姐姐深夜来访可是有甚要紧事？”

袭人似是未瞧见雪雁神色变化，仍是细声细意回道：“今日林姑娘来府，偏我不得闲没见着，我是特来跟林姑娘说几句话的。”

雪雁面带为难之色：“原是此事，我家姑娘已经歇下了，姐姐若是有什么话不妨明日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