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口棺材10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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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车，视线往左边一转，就看到两只细白的脚，一只还穿着高跟鞋，另一只则光着，鞋子被甩到了一边。
忽的，后面那只脚挣了一下。尹默沉眸思考了几秒，举步走了过去。
女人穿的单薄，一条不过膝的短裙，手腕手臂都在摔倒途中擦破了皮，血倒是没怎么流，但颜色光是看着都挺怵人的。旁边有逐渐行人围在一边观看，尹默表情冷漠平静。
艰难转过了身体来的女人，眼皮一掀，就看到了斜上方站着的青年，她荒败的眼底迅速蔓出光芒来。
“佟、佟离，帮帮我，我脸被人划伤了，现在没人再找我演戏，你有钱吧，借我点好不好，二十万，不不，五十万。你如果没有的话，就让余先生给我点，我以后一定还你，我不能失去这张脸，没有它的话，我这辈子就完了，我再也演不了戏。佟离，你帮帮我，求你。”
女人声音尖锐，大声哀求嘶嚎着，那条疤痕随着她的不停说话，在细微的蠕动着，旁观的人一些觉得太丑陋，都瞥开了脸。
尹默用一种高高在下冰凉的视线审度着朝他哭求的孙颖。
“我曾经也求过你，可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孙颖最怕尹默揪过去的帐，那是她怎么都不愿意提起的，那件事一直压在她心里，无论她怎么做都摆脱不了。
“我、我想帮你的，我想站出来帮你澄清的，可是被我经纪人阻止了，他拿了我手机，还不许我和外界联系。那几天里，我每天都在为你担心，为你祈祷，后来你被公司雪藏的事，还是我从报纸上看到的。我不知情的，真的佟离，我一点都不知情。”
尹默嘴角抽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弧度，都是这样，有罪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罪，哪怕将证据把他/她面前，兴许还能极力辩解。
和这样的人说话，纯属浪费口舌，既然孙颖这边由余深帮忙代劳了，结果虽然和他计划的有出入，可也不算特别大。就这样吧，从这里开始彻底斩断关联。
“是我找人用刀划伤你的脸，你欠我的，可不止那么一件事。其他的你心知肚明，让我借钱给你，可以啊，等你归西了，我送你上亿。至于现在，抱歉，我不是慈善家，更不是圣人。”
他用温和的嗓音，却说着极度冷漠残忍的话。末了尹默歪过脖子，一生黑衣的高大男人离他有四五米距离，尹默并不准备避着谁，该听见的都听见了。
孙颖表情呆滞，瞳孔暴突，眸光恐惧且陌生，她痴痴呆呆地仰头看着尹默，觉得自己没认识过这个人。
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变得这么快，明明半年多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是不小心被水果刀划伤一丁点，青年都会露出担忧的神色来。
她不认识那个人，那不是她的佟离。她要去找他，她必须找到他。
孙颖一手撑地上，困难狼狈的爬起来，她表情呆滞，眸光发直，往左右前后都看了看，没有看到她的尹默，她把他弄丢了。
跌跌撞撞往前面走，刚好路灯转了颜色，一辆大卡车从旁边转弯开了过来，孙颖越走越快，直接走到了路中间，旁边有行人都奇怪的看着她。
砰！一道闷响，然后是汽车轮胎刮擦地面，刺破耳膜的刺啦声。
大卡车横亘道路上，车身十多米，把半条马路都给堵了。车头不远的地方，一个撞飞出去的人趴在那里一动不动，瞬时间，有殷红的鲜血一股接着一股往外面涌动。
748：她死了，因为你而死的。
“所以？”
748：什么所以？
“我以为你要让我给她赔命。”
748：怎么可能，这些都炮灰。
“是吗？”
748：当然是。
刚才还鲜活的生命，眨眼时间，就自眼前消失，尹默就眸光晃动了一下，整个面部表情跟按了暂停键般，没有丝毫起伏波动。
卡车堵住的是隔壁逆向车道，他们这么没受什么阻碍，尹默汽车后面，站到余深身边，看见远处一辆空的的士上来，举臂挥了一下，的士停靠到过来，尹默直接上的副驾驶，低头扯过安全带扣好，尹默头右偏，余深一直都沉寂，若不是他气场太过强大，怎么都无法被忽略，尹默真的快要忘记还有这么个人。
“走啊。”尹默脖子甩了下，明显是示意余深上车。
的士快速行驶。
到家里苏姨在厨房忙碌，不算是饭点，房子很大，可没多少人，有专门请钟点工来打扫房屋，苏姨平日里就在厨房做做饭，但做饭能花去多少时间，因此在空闲的时候，苏姨就买了做蛋糕的书，时间了约莫半个月，做出来的和外面一些店铺的口感差不多，更多了一种温暖的味道。
她在厨房忙碌，从窗户看到一辆的士开了进来，正好奇，从车里一前一后下来两个熟悉的人。
为首的青年一脸淡然，紧随他后面的男人则面目深沉，两人虽走在一起，作为旁观者的苏姨却是意外的觉得，两人中间横了什么东西，而那个东西，恐怕不是轻易能摘除的。
时间尚早，进了屋后，尹默就径直朝楼上房间走，余深快步跟着，在尹默转身准备关门时，门于门框中间插.进一只胳膊来。
“有事？”男人就那么盯着他，就再没其他动作，余深其实身体早就不太舒服，喉咙不时觉得猩甜，有鲜血涌上来，他用了很大的意志力，才没在外面就吐，到了屋里，以为可以缓一缓，却还有人来阻挡他。
尹默语气和眉目都很不善。
“你为什么把事情都揽自己身上？你知道什么？”
余深嗓音幽幽沉沉，听着跟八度低音弹奏出来的一般。
“比你多那么一点点。”尹默嘴角快速抽动了一下，眉眼都泛出冷意。
“这些会弄脏手的事让我来，你在一边看着就行，别插手。”余深话里意思是宽慰，可语气很强硬。
尹默想笑，然后就笑了一声，他又不是木偶，放在那里一动不动，他也有自己的喜欢，例如，喜欢看到其他人类露出更多更美丽的表情来，欢喜就不想看了，更多的是想看痛苦悲伤绝望，还有癫狂痴迷等等负面的情绪。
他是那三个灵魂的黑暗面，生于暗黑，自然也喜欢那一类的东西。
那是他的精神食粮，没有它们，他会觉得很空虚很难熬，很失落。
倏的睁大眼眸，其他那些人都太没有挑战性了，一点挫折就能让他们陷入无尽绝境，面前这个人是特别的。他似乎没有脆弱的地方。
不对，有，就是尹默自己。
击溃一个人得从他最孱弱的那一点入手。
“不是什么东西，你都掌控的了。”尹默笑一滞，神色一冷说道。
余深猛地拧紧了眉，眼里光芒锐利。
“没有那样的存在，我也绝对不允许有。”
“要不要打个赌？”尹默问。
从来没有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他，这是他喜欢的人，深爱的人，所以余深容忍他的无理取闹，可有个限度，至于那个限度是什么，则由他个人设定。
余深紧瞧着尹默，尹默手臂从门后的扶手上落下，他解了内里衬衣领口的一颗扣子，眼尾上挑。
“一个时间，我还能存活的时间。”
尹默这话一落，余深瞳孔就一点点扩大，站的近，尹默从男人棕色瞳眸里看到自己狭小的身影，他觉得挺奇特的，似乎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在别人眼中的样子，他对这身皮囊没有怎么关注，也并不是过度在意外貌的人。
开初是对反派有点兴趣，但现在，这个兴趣变得更大了。
不知道他悲伤起来什么样，会不会流泪，会不会哀嚎。
一想到未来某个时刻，就能看到那样的景致，尹默心里就极度兴奋。
他没压制喉咙的猩甜，一口鲜血呕了出来，头很痛，身体也不舒服，可这些都比不上余深乍然变化的脸色，带给他的欣喜感。
这样才对，我就喜欢撕裂你脸上那张一直都冰封不动的面皮，加点其他情绪在上面，才更漂亮。
尹默接连呕了数口血，把身前衬衣都给染的刺目的鲜红。
神情里都是紧张的余深把尹默晃动的身体支撑住，扶着他快步到床边，将人搂抱自己怀里，轻拍他后背，同时拿出电话拨了一个出去。
没过多少时间，就有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苏姨不知道楼上的事，间这么一群医生出现，着实惊了一大跳，询问得知是余深让他们来的，楼上很安静，一直没传来什么声音，看两人间相处模式，也不是像会动手的，具体情况如何，还得上楼去看，苏姨领着医生跑上楼。
到余深卧室没看到人，转道去了尹默房间。
一推开半掩的门扉，苏姨就浑身震了一下。然后是扑鼻而来浓烈的血腥味。
医生们也别眼前的一幕给惊住，在余深阴冷的注目中，都手脚有些发抖的围过去。
将尹默平放床上，余深走到一边，看着打电话叫来的医生给尹默做着身体检查，在他们试图解他衣服扣子时，尹默眸色深了几度。他移开目光，转向窗外，这里的景色和他那边略有不同，窗外就正对一棵枝叶快要落尽的乔木。
余深心想等尹默这里处理好后，就让底下人把这棵树挖了。
检查进行的时间不长，约莫半小时。
给病人打了一针，让对方暂时安睡，医生向余深说明尹默的病情。
“各个内脏器官都衰竭严重，尤其是肝脏，如果不换的话，可能熬不到今天秋季。”医生一边观察着余深神情，一边小心翼翼斟酌用词。
“每个？”余深有点难以接受，人好好的，就是吐了两口血而已，怎么就器官衰竭，怎么就熬不到秋天了。
“……应该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作息不规律，加上又有吸du史，能坚持到现在，已经算是意志力在作用。”
医生没有直接回答余深的问题。
等医生们离开，余深坐在床边，他抓着尹默放在薄被上的手腕，青年皮肤泛着微微的凉意，睡衣安详，呼吸都清浅的好想没有一样。
指腹在腕部压着，感受到动脉的一点律动。
心里生出幽幽的刺痛，余深盯着那张闭着眼睛的面庞，一动不动，像是准备要永远这样看下去。
尹默是被窗外的鸟兽鸣叫声唤醒的，一睁开眼，眼眸漆黑深沉，里面一丝光泽也没有，过了有一会时间，眼睑微微颤抖，才恢复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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