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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溪看过去，顾疏桐终于砸开了她的鞋跟。
下水道口边上，男人不修边幅地蹲着，偏偏眉目如画，大太阳底下亮得发光。
顾疏桐把断得十分对称的鞋交还给杜溪，自己去了驾驶座：“你接着有什么安排？”
杜溪的思绪还牵挂着刚才那个飞奔而去的路人：“刚才有个同学路过，她好像误会我了。”
顾疏桐：“哦，误会什么了？”
杜溪一脸控诉：“误会我跟你有不纯洁的男女关系！”
顾疏桐想了想，随口说：“那她对我审美的误会更大一点。”
你就别气了，安息吧。
“想去哪儿？”
杜溪想了想：“我有备用的运动鞋，在酒店里，可以送我去酒店吗？”
“地址？”
杜溪还没报地址，手机铃声就响起来，是俞小安的电话。
用口型无声说了“对不起”，杜溪接起电话，迎接俞小安劈头盖脸的数落。
杜溪知道自己闯了祸，全程“嗯嗯”、“安安说得对安安说得好”地狗腿着。那一头的声音有些嘈杂，杜溪隐约听见“尊敬的各位旅客，您乘坐的MUXXX号航班即将登机”，俞小安一边跑一边结了尾：“你自己保重别再折腾啊，我晚上就到B市了！”
挂断电话，杜溪还有些浸在和俞小安电话的氛围里回不来，细声细气地给顾疏桐报了地址。
顾疏桐挑眉：“巧了，我们好像住同一家。”
杜溪只是“哦”了一声，难得地沉默寡言。
车开出一段，顾疏桐目视前方，余光里只能看到他的兔子乘客微低着头的侧脸：“被你那个经纪人说了，委屈了？”
杜溪的手机音量不小，顾疏桐听见了杜溪手机里传出的只言片语，猜出个大概。
杜溪眨眨眼：“没有，不委屈。”她觉得自己挺该的。
俞小安只是数落她一个人出门在外不当心，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是杜溪自己知道，如果不是因为她穿着高跟鞋蹦得脚扭伤，其实俞小安可以在S市度过一个悠闲的周末，再来B市看她的。
车窗外风景飞逝，绿灯交替变红。
顾疏桐踩了刹车，抽空转头看向杜溪，一边看一边叹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哦，两个字，欠的。自己的身体都保护不好，你要是在我手下……算了不说了。你一个有工作在身的人，脚只是你自己的脚么，耽误的只是你自己的时间和效率么？”
杜溪低下头，不敢说话。
顾疏桐这语气好像他自己七老八十了一样，可是他其实说得很对。导演不骂她，是有一个比她更不靠谱的江月儿在前面顶着，蒋勋没力气再数落别人。俞小安不说她，是俞小安与她相熟，平时相处就是朋友大过工作伙伴。
顾疏桐话锋急转：“……当然不是！归根结底，你耽误的是投资人的钱啊！”
杜溪一怔，抬起头，脸上写满了转不过弯的茫然。她以为顾大佬要开始青少年责任教育了！结果他只是想心痛一下投资人的钱？
等一等，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好像资料里提过，这个剧最大的投资方……是顾氏。
“我就说顾鸿影跟我提签了这剧的时候我眼皮怎么一直跳，原来都是因为你……”
顾疏桐越说越离谱，杜溪瞪圆了眼，拼命摇头，该背的锅她背，这一口锅可不属于杜溪：“不不不就算你不幸奶中这剧真的不行，我这一出也只是为它的不行略尽了一点点绵薄之力。大佬你应该去片场看看我们女主角啊，看见她，你一定会惊为天人，从此忘记如此渺小的我！”
“大佬你听我说！”杜溪想起江月儿就生气，“她总是NG！嗑瓜子乱吐瓜子壳儿不清理！她助理还抢我椅子！最过分的是她的盒饭还比我多一个菜！”
这时候刚好红灯转绿，顾疏桐一脚油门轻踩，慢吞吞地上路：“哦，你是不是很嫌弃她，很不服气，很想跟她石头剪刀布定胜负赢的人才能上台表演节目？”
“……咦，我好像一不小心发现了你们儿童节汇演节目的真相。家委会有权有势家长的笨蛋女儿成功抢得女主角，而可爱聪明又机灵就是一穷二白的小宝宝只能扮演背景板小兔子什么的？”
杜溪腮帮子鼓成了一只小河豚：“才不是因为选角，我也知道都是小事，可我不喜欢她。”
这一条路上的信号灯设计得很是苛刻，自从顾疏桐遇上一个红灯，往后是一串长红。没说上几句，顾疏桐又停了车。
“哦哦哦，我们家小宝宝不喜欢可怎么办呢……让做家长的摸摸头顺顺毛？”
杜溪看着顾疏桐搭着方向盘的手指，它们有意无意地轻点着，修长而整洁，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目光。可以……可以被这样的手摸一摸吗？
顾疏桐微微侧了身，刚刚好挡住了半边阳光，但他的视线就轻轻落在她身上，杜溪几乎能想象出那双桃花眼里有着什么样的倒影。
“小朋友，辛苦了。”
他的声音低醇，带着几分好笑。像是夏日午后加了雪碧的果子酒，咕噜咕噜冒着清凉的气泡泡，一瞬间就平息了杜溪心头不知所起的焦躁。
杜溪自此失了言语，彻底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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