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戈鋋若罗星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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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游傻了。

或者更准确的来说，张子游疯了。

每个夜晚的梦中有多美好，多快乐。那白日就会有多痛苦，多伤心。他坐在书桌前，左手边是他的经史子集，右手边是往日的文章诗稿。前面摆着砚台，悬挂着毛笔。这是他曾经日日夜夜呆着的书房，十年啊，整整十年。可是如今，眼前的这一切是那么陌生，那么让人害怕。

张子游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许久，随后，仿佛鼓足了勇气，慢慢的伸手抓住了一支毛笔。真正的五指一起抓住了那毛笔，然后他面色仓皇，哆嗦着将手中毛笔的笔头，狠狠的按进了砚台之中。

砚台里是小莲刚才新磨的墨，被那么粗鲁的一按，上好的墨都溅了出来，在白色的纸上，留下点点墨痕。张子游视若无睹，他仿佛一个怯懦的人拿起了一把长刀，右手不停的抖。他左手按住抖动的右手，抓着毛笔，一点点的挪到纸上。他是想写几个字，但是落笔的时候却发现，不知写什么。

最终，他也只能在白纸上画了几笔。

这就是代价么？

张子游看着自己的手，再也无法提笔作画，无法写文章，甚至连字都不认识。这就是他未来要承担的么……

“子游……该出来吃饭了。你也别身体一好就忙着……”小莲推门进来，脸上本来还有着笑意，但看到张子游毫无生气的趴在桌上的时候，她真的慌了一下。

“子游，子游你怎么了？”小莲放下手中端着的碗，将张子游扶了起来。她看见书桌上一片凌乱，还有被抛在一旁的，笔头都秃了的毛笔，以为他是手上无力，还没办法写字，自己和自己生闷气，连忙安慰道：“你大病初愈，手上没力气，抓不住笔很正常的。”

小莲一边说，一边将凌乱的书桌收拾干净，“等你身体好了，还是那个文采斐然的张公子。”

也不知是哪一句话戳到了张子游，他直愣愣的站起来，话也不说一句，便往外跑。

“哎……吃饭了啊，你去哪里啊？”小莲跟在他身后追了几步，却不妨张子游跑的太快，还没反应过来，人就不见了。“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小莲嘴上念叨几句，却也不敢耽搁，连忙跟着出去找人。

却说张子游跑出去，却是去了私塾。他刚才想了想，虽然，那个人夺走了他曾经的才华，但那是他为了牡丹心甘情愿的。便是没有了曾经的才华，他还是张子游，他还可以去重新学习。

曾经他从一介白丁成为文采斐然的张子游，那现在依然可以。

怀着这样想法的张子游，来到了私塾的门口。

守门的是位老大爷，见到张子游自是满脸笑意：“张公子。”

“您好。”张子游冲老伯点点头，“不知院长可在？”

“在的在的……”守门的老伯虽目不识丁，却也是知道在这赶考的举子中，就属这位张公子文采最好。他虽不会上赶着去奉承，但也愿意结个善缘。“张公子您自己进去可好？老朽可不能离了这门口。”他坐在这里，主要是为了防止年纪小的学生自己偷偷跑出去玩儿，倒是不好就这么走开。

“老伯且坐着，我自己去寻院长就好了。”张子游冲守门的老伯摆摆手，然后自己往私塾里走。他今日并不是来见院长，而是想来听课。

只是他曾经风名太盛，若直说是来听课，恐怕有上门挑衅之嫌。无奈只好找个借口进门，然后自己偷偷去听课。索性一切都还比较顺利，张子游进了私塾，想了想，先去了给幼童授课的地方。远远的，便听到孩童们朗诵着：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张子游心中跟着默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他才听了几句，就看课堂里的老师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群小萝卜，看了看天色，竟是中午了，这些孩子下课了。

也难怪，小莲叫张子游吃饭的时候，本来也是吃午饭，他一声不吭的跑出来，到了私塾，人家当然也是要午休的。

“这位公子，是找人？”幼童班的授课先生，是位须发皆白的温和老者，他看着张子游，以为是哪个孩子的家长。

“子游，你怎么跑到私塾来了？”

张子游还未回答，身后便传来小莲的声音。小莲一路走一路问，总算是将人追上了，只是不知他为何忽然来了这私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