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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月春上一次跟唐大壮闹别扭，还是大半年前。
自从她做菜手艺变好，把男人胃养得服服贴贴后，家里什么事儿不是她说了算
就像把小丫送到福利院这事儿，最开始唐大壮也有些犹豫，可她多提了几次，也应下了。
朱月春本来挺得意的，可谁知道王碧华把事情办砸了，老大家也在这空档上过来凑热闹，搞得这孩子搭在手里甩不脱了。
不是想着过几天就能带孩子跟唐大壮去市里，把唐碗跟王碧华扔村里眼不见心不烦，朱月春这一肚子气哪能憋到现在。
结果她这儿刚好了点儿，唐大壮又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
叫他进城给毛头带套衣服，就跟撞枪口吃了似地。
摆脸子不说，追着跟他说话也不搭理，一早上喊了几句，看他还是这副冷淡样，朱月春也炸了。
当她好欺负
朱月春工也不上了，抱着毛头，风风火火回娘家，打定主意不住到唐大壮亲自来接，她就不进唐家门。
王碧华以前是要劝的，可想到上回朱月春回娘家是为了什么，撇撇嘴没拦着。
朱月春一走，屋里就清静了，一家子围着桌子吃饭，没人吭声。
“今天我进城送货，顺便去棉纺厂看看放没放榜。听人说这批提前，估计昨天就已经贴上了。”唐大壮啃了口馒头说。
王碧华脸上一喜，“这么快”
唐大壮看了眼唐碗，见她掰的半块馒头吃得只掉一口，就把自己的揪了一半，放到她碗边上。
“我也要”
唐敏看到唐大壮单给唐碗不给自己，抱着碗直瞪眼。
“姐，我跟你分。”
唐碗先是冲唐大壮笑笑，接着把他放下的馒头掰成两半，把大块一点的递到唐敏手上。
“哼。”
唐敏不客气地抢了就塞进嘴里，像是生怕唐碗反悔似地。
“你慢点吃，别噎着了。”
见唐敏吞得白眼翻，唐碗适当提醒。
“要你管”
唐敏灌了口粥把馒头顺下去，瞪了唐碗一眼。
她最近很看不惯唐碗
跟王碧华讨好不说，在唐大壮面前也人精似的，再不像以前闷声不吭，完全变了个人。
明明平时偷懒好吃，干活都拣轻省的，动不动就说不舒服要歇着装死，现在却主动帮着收碗抹桌子，王碧华干啥都跟在屁股后头抢。
虽然唐碗也抢着帮唐敏干了不少活，但在她眼里，这也是为了在大人面前表现，顺便做出来的样子而已，根本不值得感激。
“够不够”
看唐碗吃了馒头，也没再添粥，唐大壮问了一句。
“够了。”唐碗点点头。
知道今天要去城里，唐碗心情激动，饭量确实比平时小了些，没想到唐大壮这也注意到了。
“那走吧。”唐大壮抹抹嘴起身。
“去哪儿”王碧华以为是喊她。
“今天进城，我带小丫去买点东西。”
“带她”
王碧华讶异看了唐碗一眼，又转头看唐大壮，脸上的表情格外精彩。
前几天夫妻俩还合计要把这妮子扔出去，今天就当心肝宝似地往城里带
这唱的哪出啊
“爸，你要带小丫进城我也要去”
唐敏冲上来，一把抱住唐大壮胳膊，两只眼睛喷着火瞪住唐碗。
“你去干什么”
唐大壮把唐敏拔下去，看她还满脸不服，气吼吼地想去推唐碗，伸手拉了一把，“小丫以后留村里，难得进城一趟。你要是想留村里，今天也带你去。”
这话一出，唐敏立刻不闹了，冲着唐碗哼了一声，满脸得意说“爸带我跟我毛头去城里住，不带你”
唐碗低着头，没吭声。
她没想到这么早绵纺厂就放榜。
本以为至少有十多天的时间增进父女感情，能找机会动摇他将自己留在村里的想法，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朱月春早早就把东西收拾好，只等着拿到名额就去住厂子宿舍，一天都等不及。
听唐大壮刚刚说了那么一句，王碧华也想过来了。
唐大壮面上看着冷，其实心软得很，要不然也不会反对把唐碗再往外头送。
“那你进城别瞎跑再丢了，没人找”看唐碗跟出去，王碧华追着喊了一嗓子。
“我看着呢，丢不了。”
唐大壮说完，低头看了唐碗一眼，见她闷着头也不说话，就伸手把她牵住。
小手软软地，握在他带茧的掌心里，就像团绵花。
这柔软无骨的触感，又让唐大壮又想起了赵箐。
就算做了粗活，赵箐的手也一直白嫩秀气，只要沾了水就拿雪花膏抹，养得跟葱管似地，看着就叫人眼馋。
这个闺女，哪儿哪儿都像她，就算是生在村子里，瞧着也是个城里小姐的样儿。
从凤凰村开拖拉机去长松市，要走两个多小时，唐碗坐在唐大壮在车斗里备好的草垫上，一路颠到了农机公司。
别说是看风景了，唐碗被震得全身骨头都散了，一路上都没敢睁眼。
不光脑子晕沉沉，下了车走路脚也是软的。
唐大壮见她吃不消，就把她放在一边歇着，等货卸完了，就带着她直接去了棉纺厂。
市里是水泥路面，又平又稳，一路吹着风人也精神多了，看道边上刷刷闪过的香樟树，唐碗也有了兴致欣赏街景。
